放牧這個說法讓葉晗有些無法接受, 不過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，不管真相是怎麽樣, 是不是存在把他們看作“螻蟻”的人, 這都已經無法改變，便只能接受。

林子珩看葉晗很快就恢覆了冷靜，點點頭道：“我才知道這個消息時也和你一樣的反應，人總認為自己是萬物之靈，看不起靈獸，也看不起靈植，所有不是人卻有神智的東西, 在人類看來都是低人一等。”

“但事實上, 人在有些生物的眼裏，或許也是一樣的。”

林子珩的表情很平靜:“你剛剛問，既然有這麽一群人的存在, 為什麽會有神使, 其他世界又為什麽會被另一個像我們這樣的人控制住。”

“因為物極必反，最強的人往往也是最弱的人, 這群被我們稱為神族的人，是真正的天生天養, 並不能像人類一樣繁殖傳承, 他們出生於一片混沌, 然後死後又化作混沌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，這些神族至少可以活上一個紀元的時間, 也就是所有星球都毀滅，這片星空也不覆存在。”

“他們無欲無求，所謂的放牧也是隨手而為之，因為這片星空太寂寞了，所以他們才試著‘造出’更多的生命來。”

林子珩笑道：“這樣說起來，他們也不算是無欲無求，應該說，他們怕孤獨，所以才有我們。”

葉晗靜靜的聽著，她已經猜到了，這群人，或許已經不再了。

“其實你也見過神族的。”林子珩道。

葉晗皺著眉回憶，她這兩百年來，遇到過的人無數，如果說和“人類”不同的，只有一個。

那就是她初築基之後在封印姬炎的山洞中碰到的，已經死去了的巨人，而她身體裏面那一滴金色的血液，也是來源於那個巨人。

這個巨人，會不會就是神族？

林子珩道：“你應該猜到了，就是在下域封印姬炎的山洞之內，有一個已經死去的神族。”

“當時我看到的那個神族，手裏捧著姬炎，似乎是被他驅使？”葉晗問道。

林子珩點頭道：“這就是為什麽神使背後的那個人可以控制住這麽多世界的原因，他控制住了真正的神。”

“說來可笑，這些神族看待人類，或許是像看待養著的寵物一樣，哪裏知道寵物也會反噬呢”

葉晗道：“反噬，靠什麽反噬？”

林子珩拿出了一樣東西。

“心魔石”葉晗奇怪道。

這石頭十分熟悉，就是葉晗見過數次的心魔石，不僅見過，她儲物袋裏面還有一枚。

“對，靠的就是這個石頭。神族確實強大，即便融合了天地之樹的法則，也不可能打敗他們，但是他們怕這個，怕這個同樣天生天養的石頭。”

葉晗沈吟道：“就像你說的一樣，越強的人就越弱，因為他們往往有無法克服的弱點。”

林子珩道：“對，神族的弱點就是心魔石，一旦靠近心魔石，他們的神力就會衰竭，這其實也是為什麽他們會放牧的原因之一，除了孤獨之外，他們還想解決這些石頭。”

“天魔石的來歷和神族一樣不可考，神族也是一早就發現了天魔石對他們的作用，但是他們沒有辦法毀滅這些石頭，不僅沒有辦法，這些石頭還越來越多，讓他們煩不甚煩。”

“但是後來他們發現了天魔石的天性，那就是所有的天魔石，都喜歡依附於星球，但是他們只會靠近那些有生命的星球，所以神族開始了放牧。”

“他們造出了青銅鼎，打破了初生星球的混沌，然後投下了天地之樹的種子，這種樹木可以孕育法則，一旦有了法則，那麽這個世界就會自然而然的孕育出生命來。”

“這樣一來，所有的心魔石便都被聚集到了星球之外，神族便也算是放下了心頭大石。”

林子珩拋了拋手中的心魔石：“其實這石頭，需要人的七情六欲，所以才會依附於星球之上，這樣是為什麽修士會有心魔劫，很簡單，修士的七情六欲過多，那麽在進階之時，便會引動這些石頭，這些石頭在吸收七情六欲的過程中，會讓修士不斷分神，回憶起自己心中最難過去的過去，這就是心魔劫。”

葉晗恍然道：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
她曾經還把心魔劫歸於神使，看來這和神使並沒有太大的關系。

林子珩還要繼續說，這座大殿卻突然往下坍塌了一分。

葉晗走到窗戶邊上，推開窗戶往下望去，山脈仿佛比剛剛要矮了一些。

林子珩道：“看來說不完了。”

葉晗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，她到：“師兄你把我帶到這裏來，究竟是要做什麽”

林子珩道：“告訴你許多的真相，這就是我的目的。”

“那為什麽會說不完？”葉晗趕緊問道。

“因為我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去做，時間來不及了。”林子珩走上前來，抱住了葉晗，“我想說的都在這個玉簡裏面，你離開這裏之後，便把玉簡拿出來，就知道我想說的所有事情。”

“你之前不是問我，這裏的靈氣為什麽會比周圍的靈氣要濃郁嗎？”

“因為這個下面，就是當初天地之樹發芽的地方，這下面是她的根，所以這個地方的靈力才會這麽濃郁。”

“我們之前看到的天地之樹，早就和根斷了聯系，所以才會那麽虛弱。”

“而之前我移走這個山脈的原因，就是因為一部分的根已經長在了山脈中，如果把這些根須留在這裏，或許會被其他人連根拔起，不過還好，當年我成功封印了姬炎，他的舊部也是躲的躲，藏的藏，再沒有能力來這裏毀天地之樹的根。”

林子珩的話說的極快，仿佛不說快一些，就沒法再說完一樣。

葉晗突然一陣心悸，緊緊摟住了林子珩的腰道：“你想做什麽？!”

林子珩道：“現在兩段根須正在慢慢的合二為一，根須一成，再把天地之樹放回這裏，她就有可能可以擺脫身上的紅色符文。”

“可是只有這樣還不行，還必須有乾坤。”

林子珩撫摸著葉晗的頭發：“當初我轉世之前，曾經也想過，誰會修煉乾坤，但是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你。”

“我很想阻止你，但是修煉乾坤，也是唯一的生路。不過沒關系，乾坤我也會，所以沒關系。”

葉晗心裏的預感越來越不好，她抓住林子珩的手道：“你究竟想要做什麽!”

林子珩道：“你放心，不會有什麽大礙，只是會離開你一段時間。”

葉晗道：“你剛剛提到乾坤，又提到天地之樹，你，你是想像當年一樣？！”

葉晗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：“當年你封印了姬炎，你明明勝了，可是你為什麽會轉世？！莫非也是天地之樹的原因？！”

林子珩苦笑道：“我就知道瞞不過你，沒錯，天地之樹為什麽會把乾坤交出來，為的就是這個，修煉了乾坤的人，必須以身祭樹，才得圓滿，當年我便是這麽做的，卻沒有完全成功，但也為這方世界求了兩千年的平靜。”

葉晗眼神一閃:“可是現在不需要你去做這件事。”

確實，當年林子珩死後，玄天宗便大肆培養修煉乾坤的人，不惜一切代價在宗內挑選乾坤之子，為的就是在林子珩轉世之後，可以空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。

而那個乾坤之子，則會再次以身祭樹。

正是因為這個原因，當年二長老才會強烈反對林子珩和葉晗之間的事情，因為他害怕林子珩會感情用事。

他也並沒有猜錯，林子珩根本不會讓葉晗去做那個人。

他見葉晗的神色有些驚慌，趕緊安撫她道：“我不會有事的，當年的玄天死了，但現在還有林子珩，林子珩祭樹之後，我還會轉世成為其他人。”

“不行！”葉晗抓住林子珩道，“肯定還有其他辦法。”

林子珩搖頭道：“沒有其他辦法了，還有不到一千年的時間這個星球的結界就會消退，一旦讓那個人進來，就會生靈塗炭。”

“現在根須即成，但天地之樹還不在這裏，必須有乾坤之力才能維持根須不滅。”

“我暫時不能繼續陪著你，你放心，現在還不到以身祭樹的時候，不過我也不能離開這裏，神識也會陷入沈睡。”

“之後的許多事情，只有拜托你了。”

葉晗並沒有說話，她腦子裏的許多想法飛速的轉動，最後停留了在一個東西上面。

“我有靈胎！”她阻止林子珩道：“我有靈胎！”

林子珩收起了苦笑，很是驚訝的看著葉晗：“靈胎？!”

葉晗使勁點頭道：“我有靈胎！我可以以身祭樹！我們都不用死，都不用死！”

林子珩臉上的神情一瞬間變得無法形容，他自從恢覆了記憶之後，這件事情就如同夢魘一樣一直壓在他的心中。

如果是從前無牽無掛的時候，他並不怕死，可是有了葉晗之後，他不願意死，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轉世，但是他無法想象，如果他代替葉晗做了這件事情，葉晗會有多恨他。

是的，葉晗一定會恨他的。

一想到這個可能性，林子珩就沒有辦法安睡，這半年來，不僅是葉晗最開心的日子，於他而言，也是一樣，只是這開心上面總是蒙上了一層陰影。

而現在，林子珩的眼睛隱隱有些發亮。

葉晗也笑了，幸好幸好，她得到了一個靈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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